燕子飞飞的个人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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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一起看小说--212006/12/1 17:05:54

初秋的晴日天空高远山野明媚,田地间一块接一块厚实的金黄老绿,给面容疲惫衣衫破旧的庄稼汉带来郁闷微笑,一股热气随风吹来往日满是愁苦的巴人村有了欢活的声响.身体刚愈尚未复原的女教师莲大清早离开小城医院回山,小妹燕子要送她被阻止在南门口,她想独自在空气清新行人稀少的山道上走走,把残留在内心和身体的隐痛消解一些,不然见到小菁真会压抑不住悲伤抱头而泣.这些天困在病床上除了回想过去坎坷曲折不堪回首的家庭生活,以及屈辱伤心和甜蜜激情平分秋色的个人情感,她现多是思念留在巴人村的可爱女儿,暗暗祈求上苍保佑小菁,她将来不要什么荣华富贵只要能有个温馨安适的小家对母亲就是最好安慰了.燕为姐姐朗读的那些美妙诗篇虽能引起莲美好联想,但那片彩霞转瞬即逝留下的灰暗却久久笼罩她心头.心想,燕毕竟是满脑子幻想和憧憬的少女,就像当年自己在万州和心爱的恋人面对长江时一样易于冲动,而生活本身的冷酷无情只有当它真切来临之时才能真切领会,现实永远如此严峻.
  “妈妈!——”
  一个稚嫩细弱的声音从山岩间传来,那是属于女教师最美妙最动听最熟悉的音乐,听到它一切忧愁烦恼顿时烟消云散,她虚弱困乏的身心为之振奋,扬臂大喊: “呃——小菁 !——”
  “小菁! ——小菁 小菁——”
母亲最慈爱最关切最热忱的呼唤在大山坡沟谷间回荡,再麻木的人听到也会为之动情,莲小跑着越过山桠口,一眼就看见站在村头黄桷树下那小小身影,女儿乌黑发间居然扎着一只鲜红大绸蝶.穿白府绸衫子的老何立在小菁背后,憨笑着呆望女教师好象她的归来对他也是件大喜事.要是老何换成炜该多好啊,那她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这念头一闪即逝,她把欢欣目光又投向了女儿.
“妈妈!”
“小菁!”
母女俩都扑过去紧紧搂成一团.这对相依为命的母女才分开不到半月,却比那些久别重逢的亲人见面还要情绪激动.看着两泪花闪耀的眼睛,老何鼻子一酸别过脸去也落下几颗泪来.
“妈妈,我好想你呀,想得饭都不想吃.何叔天天都说你要回来啦,天天带我到黄桷树边等你,可天天连你的影子也见不到……”
“小菁受委屈了,妈妈也天天想你呀.你喜欢何叔有他照顾你陪你玩,多好啊.”
“妈妈,何叔又时也不好,他说你在城里看病,我说妈妈病了小菁要去看妈妈,他偏偏不许我就生气不吃饭.”
“那样小菁就不乖了,何叔是怕山路又远城里又乱,照妈妈的吩咐才不带你去县城呀.小菁,这回何叔照顾你帮了妈妈大忙,你替妈妈谢谢他呀.”
“谢谢何叔.”
“小菁 是妈妈又听话又懂事的乖女凶.”莲用力亲了女儿一下,才抬起头对呆站着的男人微笑表示谢意.
老何红脸道:“莲老师,该我谢你呢。”
“老何,你谢我啥呀?”莲温和地问。
老何说:“跟小菁一起我好高兴,我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了,当然该谢你。莲老师,看你脸色还不大好,在县医院查治病没大病吧?我。。。。。。我好担心呢。”
听说女教师回来了村民们纷纷迎过来看望她,莲一边跟他们热情招呼,一边对老何说:“我啥都好,你放心吧,有空到学校来我杀只鸡谢你。”
老何被人群挤到外面女教师的第一次正式邀请使他看到一线明亮曙光,咧开嘴愉快地笑了。
莲带小菁回到学校打开寝室,端正一盆水刚要打扫灰尘,提两只母鸡的汉子大元就立在门前了,他黧黑脸孔消瘦些了有一层明显的灰郁,眼珠也不如往日有光彩,闷声道:“莲老师,你的病好了吗?”女人口气轻松带暗示道:“当然好啦,没啥事啦。”汉子放下鸡摸出叶子烟点燃大口吸着,吐出浓白烟雾使自己面庞模糊了,他说:“莲老师,菊生了,是个女娃儿,她和我娘听说你在城里住院,要我送两只鸡给你补补身子。。。。。。。”莲说:“菊想个女娃儿这回如愿啦,大元,我没啥菊才要好好补养。你告诉菊,我把屋子收拾好去看她。在县百货大楼我给娃娃买了一套漂亮的针织衫呢。”汉子透过烟雾盯着她清瘦冷白的脸庞,心头涌起一股复杂的感情,呆了片刻道:“菊想你给女娃儿取个名字,小虎的名字我起的她说好蛮,莲老师起名肯定文雅,菊好信服你呀。”莲想了想说:“大元,你给菊说叫小草好不好?草草这名字我原先准备给小菁的,含意也很丰富可炜要给女儿起个洋气的名字就算了。你要我讲讲这名的意思吗?”大元说:“不了,小草就小草嘛,我不管啥意思叫起来顺口便行罗。”两人看似平常的对话,偶尔互相一眼内心却不平常。
陆续到学校来探望女教师的山民很多,送来的礼物虽只是几个鸡蛋一碗咸菜或者一点山货,却使莲白皙的面容红润了些,眸子也露出星星点点的光亮,这些年她挫折不断生活艰辛多亏朴实山民的真诚爱护,她的精神才没有彻底垮下去,不然一个背负沉重政治包袱的年轻寡妇日子好难熬啊。
傍晚衣衫干净透着股香皂气味的李正昌提着一大包礼品大摇大摆到学校来了,进校就故意招人注意大声道:“莲老师,听说你从县城医院回来,我专门从小城赶来看你。”莲一见这个獐头鼠脑的男人心就发紧,把他堵在阶基上淡然道:“我一点小事,哪能惊动你这县文卫组的大人物哟。”矮子厚颜笑道:“你我一个学校教过几年书总有些交情嘛。”他瞥了一眼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的大元,那鹰隼般的利眼使他打个寒噤,但他毕竟见过世面老于世故给汉子丢去一包香烟:“大元兄弟,听说你喜得千金恭喜你呀。”莲镇定自己的情绪指着一根木凳说:“你坐,我还有好多事没时间听陪人讲空话。”女人语气间明显的敌意李正昌毫不在意,他压低嗓门道:“莲老师,我有几句重要话要给你讲,你无论如何要听。”莲心头格登一跳,不知这个心怀叵测的家伙葫芦里卖的啥药,望了大元一眼心才平稳些,说:“好嘛,我们在办公室谈。”汉子把那包香烟揉捏成团,警觉威严地瞪了矮子一眼似乎告诫他不要胡作非为。
一男一女坐在光线灰暗的办公室里气氛很尴尬,早有思想准备的李正昌望着神情懊恼的女人,决定速战速成决:“莲老师,我晓得你这回是为刮胎住院的。”女人大惊无力地争辩:“你胡说我害了重感冒。。。。。。”男人诡笑道:“莫争了,我把那个叫清芬的老女人叫到文卫组,只吓唬要给她戴地主分子帽子,她啥都讲啦。”莲受此打击顿时冷汗直冒恨声道:“你好卑鄙!”男人说:“因为我太爱你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莲老师,我根本不管跟你有关系的男人是哪个,只要你答应嫁我,我马上和肥妹离婚,调你进县城小学业我们一起过好日子。”莲头脑忽地清醒,双眸的冷光直闪:“李正昌,你是我最讨厌最增恨的男人,我说声败名裂也不嫁你!但我警告你,胆敢在外面打胡乱说造谣生事,你自己的下场会更惨!滚吧,快滚!”女教师的声音不小一脸正气,矮子面如土灰嗫嚅道:“莲老师你好绝情,我对你可是真心的呀。。。。。。”
目送那狼狈离去的背影消失在灰蓝夜色里莲扑在桌上失声抽泣,一只大手轻轻按在她肩上,从那熟悉的汗味她知道来者是谁,没有抬头哭声更大了。
大元说:“莲老师,那狗东西的话我都听见了,全怪我太自私把你害到这种地步。。。。。。我方才真想冲进来杀了他,可又怕给你和小菁惹麻烦。。。。。。”
莲一把搂着他粗壮的身子,把满是泪水的脸贴在他宽厚的胸前,哽咽道:“我不怪你,大元,在苇草地,我真是好快活,就是炜在天空中看着我们,也不会觉得我对不起他。。。。。。大元,坦白地讲我喜欢你有时也需要你,可我们无论怎样不能一起过日子啊!该咋办?我真想到小菁爸爸坞上哭一场,就去一死了之。。。。。。”
“扑通!”汉子猛然双膝跪地,流着泪说:“莲老师,你找个合适的人结婚吧!我想通了,不能为自己拖累你和小菁,从此不来麻烦你,心头永远记着你是最好的女人。”
“大元!”莲把他的头紧抱在胸口上,热泪籁籁地滴落在汉子的发间脸庞。此刻她才完全明白,为了女儿她必须顽强活下去,困此要尽快找个丈夫,不管那人多么平庸只要是个对待母女俩过去的男人说行。
这本来存在的现实她一直不敢正视,如今一旦清晰地呈现眼前,莲就知道一个命运不济的女人该怎样面对它了。一股莫名悲哀蓦地涌上心头。她发狂般地吻着汉子泪如雨下,任泪水带去彼此难言的痛苦。



(1970年)梨花初开的早春山野间总是弥漫着一股又薄又淡的寒气使一片片娇艳白亮的梨花朦朦胧胧宛若带风的轻云,这样的日子比深冬还冷而且是干冷,人走在空寂萧索的乡村机耕道上心情也干冷全无欣赏带露梨花清丽风姿的兴致。萍又快又急的步子有些机械,饱含心事的双眸却很活跃,当看到颜家老屋那几团深绿的古柏,本来冷白的颜面倏地红润吐辉,丰腴的身子也因激动而颤栗,就像有一轮硕大有力的赤日正突破她内心深处那严冬封闭的地平线正欲携她冉冉升空。女人真想朝那灰黑衰颓的庞杂农家院落大喊三声,把几年来日思夜念的恋人呼唤出来,然后在开满纯白梨花的果林相见拥抱倾吐衰肠梦幻就成了现实。
昨晚萍经过全力拼斗仍被丈夫野蛮制服遭受一番近乎凌辱的发泄便通宵失眠。眼巴巴望着清晨白光透进窗内身边男人打着响鼾睡得死沉,一阵愤怒使她久久压抑心底的热望徒然苏醒,马上起床草草梳洗就不顾一切走向城外走向安宁镇,好像有股强大的力量在背后推动她煽动她早已存在的叛逆的心如春花般盛开。老旧空冷关帝庙内的区公所没有修文的影子,一位老态龙钟神情漠然的勤杂工说区长大清早就去乡下解决救济粮估计在颜家老屋。每年青黄不接的春荒月农民十有九户缺粮断炊,区里公社干部们就不得不忙于发放些勉强可以使其熬过饥荒的粮食,有道是饥寒人心难善,为争多一点口中食,乡间打架头号殴纠纷天天发生,干部们又只好硬着头皮充当调解人。也有利用掌握救济粮发放特权的黑心干部暗中狂喜,大肆装饱私囊肥润亲戚甚至用粮食作饵诱饿怕了的年轻女人供其泄欲,受荒月胁迫的老实农民敢怒而不敢言。萍知道修文每年这个时候都格外忙碌,起早贪黑尽量减少失误把为数不多的救命粮发到真正急需的农家。颜家老屋是修文蹲的点,这一带本是田地肥活的坝子,然而不停折腾也弄得缺粮少吃,加上人口野草般繁衍为几口救济粮亲兄弟都翻脸不认人。踏上通向老屋的石板小道看到院外梨园的白色梨花,萍沉郁的心境忽地松快恍惚有片白色轻云把自己托了起来,红润双颊也灿烂生辉。
老屋院坝很宽敞却破败不堪,原先的石板大概全被撬去修屋子垒猎圈去了,坝里到处猪牛屎尿泥泞水坑,几个歪斜草垛无精打采在蜷缩在角落,三两只瘦骨伶仃小鸡在垛下奋爪觅虫,外来人无论用怎样好的心态也看不出什么新农村新景象来。堂屋是生产队议事开会的共用房,此刻挤满了盼救济粮喉咙都伸出爪爪的社员,门口几个衣衫褴褛目光滞板的老人巴达巴达地抽烟,耳朵却竖着不放过屋里传来的每一句话。见干部模样的萍上了阶基,一位老人赶忙让坐,他自己则很随便一屁股坐在泥地上,面部忠厚淳朴的笑容一闪即逝。萍向老人点头致谢,坐在门外听修文和干部社员交谈,仅仅熟悉亲切的北腔川话也能激起她满心纯真的热情。
修文穿着洗得黄里泛白的旧军大衣不像往日那么干练精神,清瘦面庞虽显得沉毅但有几分疲惫,为分配这点活命粮他力求合理公正就不得不开马拉松式群众会议听取每家每户讲述自己的困难,每个社员都说得流泪失声对意志再健全坚定的人也是一种精神折磨。修文硬挺着面部每根线条都冷峻,连看到渴念已久的女人那梨花般明丽的面容,那线条连一轻微颤动也没有。
修文说:“等一会儿会计把分配数目交队委们核准,我审查签字就可以发粮了,今晚上家家吃顿饱饭。我再重申一遍原则,先照顾军烈属和揭不开锅盖的特困户,然后一般社员群众有剩余才解决干部家庭。”
“干部也缺粮啊,这种分法不如不当干部。”一个人小声叽咕,全屋人听得一清二楚。
修文利目光扫在那人脸上,严肃道:“为多要几口粮食干部也宁肯不当吗?那好,你马上向队委会辞职,我可以把自己的定量粮送你十斤,救济粮你多分一两也不行!”
那人埋下头不吭声了,另一个队干部又提问:“覃区长,颜老六家都揭不开锅盖,可他是地主分子咋办?”
修文说:“对地主分子当然要严加管制不许乱说乱动,分救济粮还是按特困户解决,列在最末一等吧。问题不要提了,我搞了几年农村工作年年发救济粮,很清楚问题不在社员而在干部,要求完全正极不容易,我们就尽力求公正吧只要群众满意就好啦。“
他话音未落堂屋里便响起了掌声,门口几个老人拍得最起劲萍也搞过几次时间不长的农村工作,常看见社员群众对干部怒目相向,没想到修文这么受农民敬重和欢迎,也没见过一个大群面带饥色的农民这么起劲为一个干部鼓掌。一肌暖流全身涌动,她眨眨潮湿的眼睛双手也拍起来。
分发救护济粮的场面相当感人,拿口袋箩筐的男人女人端面盆竹箕的老者小孩都涌到院坝中央,高高站在板凳上的会计每念一个户主的名字和大米多少包谷多少斤,人群就发出一阵欢呼。噙着热泪的萍想:真该让大牛小文来看看这场面,他们就晓得农民生活得多么艰难不易了。
“萍萍,我早看见你啦。走吧,我们到梨园走一走,说说想说的话。“修文走近萍,目光温润而关切。
萍真想扑入他胸怀好好哭一场,可她不能当众放任纵情,不然那些暗中恼恨修文的生产队干部会传出许多不堪入耳的风流野话,而且会很快蔓延到小城去。她微微点头朝他柔柔一笑,便随他走向那一大片清纯的白花深处。幸好农民们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救命粮之上,根本没人去想这个美貌妇人是谁从哪儿来与修文是啥关系,饥饿使人的欲望降到最低点对男女情事了麻木了。
清淡的花香捧入情怀,两人进果园就手拉着手愈到林深处愈激动,偶尔四目相对立刻迸出电光石火来,他们不敢马上放肆情感,林子外面是空荡田坝从林里望出动树影绰约感觉自己好像裸露于天空大地。萍没想到颜家老屋旁边还保存着这么好一座梨园,据她所知全县许多果园都在大办钢铁时砍毁一空了,它肯定是修文蹲点时动用智慧千方百计保下来的,如今每一个洁白花朵都那么可爱和珍贵。
修文想掩饰内心的冲动伸手去摘一朵梨花,却被她拉住:“别摘,它在树枝上的样子更娇美好看哩。修文,你不觉得吗?“
“嗯“修文的思绪在她身上,问道:”萍萍,我们有好久没这么自在亲热在一起了吧?“
萍面颊成了梨花的颜色,小声说:“这么大的运动,稍不留意就会毁了。修文,炳福的一只眼睛盯着你,老高还对你耿耿于怀,我真担心他们利用我们的事整你啊。修文,你当我就这么忍了算了吗?我天天想你差不多都快疯啦!”
修文瞥瞥四周除了开花的梨树还是开花的梨树,潜于心底的勇气狂升而起双手揽着她的腰拉到胸前轻声道:“萍萍,我更想你想得熬受不住就看书,你又从字里行间冒出来,我眼巴巴望着一本书都是你。有个叫李渔的清朝老先生说过:”说不出的才是真苦,挠不着的才是真痛。这两年我算是刻骨铭心地领会到啦!萍萍,我不怪你也理解你,为了自己和孩子的生存和安全,你和我都不得不把自己的情感涂上一层厚厚的冷灰色。“
“修文!别说啦。我。。。。。。我要你,现在就要!“
女人脸蛋绯红如旗两眼炽热如火,她柔韧有力的手臂紧拥着她,身子和双腿软向梨树下春草初生的泥地,只觉得那些洁白花朵在朝上飘升。“别。。。。。。萍萍,这大白天。。。。。。“面红耳赤双眸炯亮的男人只好扶着她倾斜的身体,又激动又担心。
春情如野火般全身燃烧的女人目光直视着他,挑衅地道:“你怕啦?如果有人发现就说我逼迫你好啦!”
一句话就把男人满身沸腾的热血引得熊熊燃烧,他抱起女人让她已经酥软的身子倚靠在树干,自己快速脱下旧军大衣把它铺在浅茸茸的春草上。
当女人平躺在温暖绒实的棉布大衣上,仰面望着满树白花,舒开丰腴双腿时不由快活地感叹:“啊!好舒服!就像在我们新婚花床上一样。。。。。。”
男人俯身向她的刹那感觉她胴体就像一朵硕大的白花,在冷白的早春阳光花影里恣意盛开,给宁静的山野注入鲜活生机。。。。。。在白花的牵引下自己浑身雄健而强壮,犹如一座峭挺的花岗石山岩,封闭 已久的情潮同解冻的春溪一般奔涌宣泻。。。。。。
终于平息下来女人裹着大衣仍躺在草地上,那张脸庞像一片飘落的花瓣一样柔美安宁,黑黑的大眸子向着天空印满了白丽花影。男人背靠着树干点燃一支香烟慢慢抽着,浅灰烟雾也掩不去那脸上的亢奋红光,神色间连一丝疲惫的影迹也没有了。
“太美啦太好啦!修文我好满足,你呢?”
“也很好,没想到野地里会这么好。”
“我也没想到,我们居然会放得那么开,仿佛天地间只有我们两个生命,其它万事万物都不存在,这真神了仿佛我们不是在人世间而是在我们共有的天堂一样。修文,我好爱你!”
“萍萍,天堂的浪漫之花开过了,我们还是不得不回到人间严峻的现实大地上来。这几个月我一次也没去过小城,听说成立县革委很热闹,老高炳福他们又官复原职很高兴吧?“
“修文,你还是那么关心政治和你的战友,咋不关心我们什么时候能生活在一起呢?”
“我不是不想有个真正属于我们俩的家,为了它我可以抛弃一切。可是,你我都很清楚,这个美好梦想一时还很难成为现实,说穿了你和小文都还需要炳福那把大红伞,要马上离开他跟我生活,你也下不了最后决心呀。”
“唉,这是我最软弱的地方,想起来又伤心又可耻,修文,有时候我真想不顾一切跟你远走高飞啊,离开可恶的小城越远越好。。。。。。”
“萍萍,别说梦话了,我们都是风筝线在人家手里捏着哩。我当然相信我们有自己结合的一天,可目前还需要顽强忍耐,为了一腔真爱和所爱的人,是值得的。”
“修文,都是我的虚荣和软弱害了你,让你人到中年连个家也没有,一想着你受的委屈我就痛苦。。。。。。修文,要不你别管我找个好女人成家吧,反正我和小文永远都是你的。。。。。。”
“别把话扯远了,萍萍,还是谈谈老高和炳福的事吧,我很想了解。不为别的,给你说准了,我们到底是一起到小城来的战友 ,有时候免不了想到他们。”
“老高是有官运的人,尽管逃避运动躲在巴人村老林几个月还弄个相好的小女人去同居,可还是当了县革很主任。为当官他干了件最缺德最无情的事,竟跟给他戴绿帽子的美红和好逼死了那个可怜的痴情小女人,我觉得他比以前更讨厌了。”;
“在官场上老高的确是员福将,而家庭上他却是个失败者,二者相抵他的人生实在平淡当然他可能自我感到满足。炳福呢?他福气比老高还好,不管啥运动都碰不到他一根毫毛,这点我并不羡慕,只羡慕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你抓在手心。。。。。。别不高兴,这是我的心里话。”
“修文,我没不高兴只有点不是滋味。记住,我是你的!从来不是炳福的。他的官又当大了,人还是个老粗啥事不管,不过什么会他都去出席喝茶抽烟然后灌酒吃饭就是他的工作。修文,有句话我一直想问。像你这样有学识又懂政策心胸也很开朗宽广的人,为啥得不到重用呢?反而像炳福那样啥事不懂的人官越当越大,真让人憋气和不满。”
“萍萍,这里面是有历史原因和规律的,个人再怎么努力也只有寻苦恼,我已想得很开。只要国家政权不落入野心家歹徒手里就是幸福事了,所以听说老高和炳福能领导县革委,我还是放心了许多。”
“你呀,总把那两个战友想得太好,可他们想过你没有呢?恐怕 一辈子不愿你回小城吧?修文,我真为你抱不平。”
“也许有点委屈,可在基层工作对我也是一种锻炼。萍萍,牢骚太盛防肠断,我再烦恼只要想着你和小文什么都烟消云散啦。”
“你这个人啊,叫人家又喜欢又心痛。。。。。。”
女人爬起来吧暖呼呼的旧大衣被在男人身上,自己顺势依偎在他胸前,半闭着眼睑品味那温馨中的宁谧。男人抚着她乌黑柔软的秀发,仍不停地抽烟,时浓时淡的烟雾和飘散林间的岚气混合随风而动。
有雪白花瓣从枝头吹落下来,洒在年轻女人的衣襟发际,衬得她的脸庞更加折皙俏丽。
这座梨园,这片白花,记录下一段纯真浓烈的情爱故事,使早春二月的寒意消褪了许多,引来白朗温和的阳光把灰蒙山野照亮了许多。
位于小城中心的一个深宅大院清未民初叫县衙门,后来称之为县政府然后又庄严地更名为人民政府,现在又有了个全新名称——小城县革命委员会。而早年县衙门形成的格局基本没有改变,一条长长甬道穿过一座办公厅楼房,院内有一个宽阔园圃中央是幢带环形走廊的二层砖木主楼,楼后是操场和宿舍屋群。历代掌握小城权力的头头脑脑们都在那座红色砖木主楼里对全县发号施令,楼内宽敞明亮的办公间全是土红色生漆地板走在上面感觉富有弹性又增添自信。小城的权力机构的布局很有意思,县政府的左边是县法院右边则是公安局,使这一带街面的氛围也显得几分森严。“□□□”带来的大动荡大冲击大拼斗,这里也是各造反派别你争我夺的战场,大字报大标语和枪林弹雨留下的痕迹处处皆是触目惊心。
县革委门前的大红吊牌崭新透亮,显示着新生红色政权的力量和权威。已经身为县革委主任的老高每次路经这道大门都觉得吊牌红字有眯刺目和别扭,和二十年前自己率领一批军队干部进驻小城县府时的感觉完全两样,那种胜利者建设者的自豪心情几乎没有了,只剩了革命的理想和政治的利益,他几经周折到底还是保住了小城政权第一把手的地位,这是最重要的连大老粗炳福也明白这一点。老高不再介意它叫人民政府还是县革委,能继续做砖木红楼的第一主人就行了。从巴人村回到小城他很熟悉地接过了县革委的主要工作,边续如开各种配合运动和上级指示的会议,对几位来自造反派的副主任表现得颇为谦和,好像他的军人锋芒已被这场运动磨得差不多了。炳福一如既往坚定不移地支持他工作,大事小事为他鸣锣开道,他丢失已尽的权威又一点一点慢慢恢复。部队里的老部下和五六十年代亲手培养的干部们,又各怀心思和目的公开或暗地向他靠拢,砖木红楼和他居住的古雅小院渐渐热闹起来。
多年考验和锻炼老高对掌握政权早已驾轻就熟,动点心机玩点手段也不会脸红心跳,再说他培养的干部散布县区各级机构直到区乡政权,这张网虽被撕破但重合起来依然坚韧有力,所以那么强悍凶狠的造反派最后也跌倒在他的网里,这些他暗自得意一个人很难什么都得意,老高也有苦恼和不安,全来自他那个美艳风流的老婆美红。他在红楼尽管受到几个造反派头目的暗中挑战偶有磨擦,但他仍得心应手地处理各种事务,一道冷峻的目光也令人敬畏。然而回到家里闻到那股廉价花露水气味看到女人那张娇媚粉脸他就憋气冒火,更可恼的是美红就像一张革命标签牢牢粘在自己额上,想撕也撕不去。似乎只有与她保留倒霉的婚姻关系才能证明他是品德正派的革命干部,事故圆滑善于把握机运的美红抓住他这个弱点,继续做她的小城第一女人。夫妻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小院还是原来的小院,关上门看似一家人生活却各过各彼此相见也形同路人。尽管在老上司的劝解和强迫下老高为无法割舍的权力没和美红离婚,可从搬回小院的头一天起就与她分居,碧玉含恨自杀之后他更断了与她和好的念头,并把这一块定着自己后半生最严肃认真的大事。他采取的行动干脆彻底,把被盖衣物搬到原来的客房独居,一日三餐都吃食堂饭或者尽可能借工作之故在外食宿,好在县委机关的干部职工大多晓得女演员的风流丑事对他抱有同情,不但不非议还暗中支持他。开初美红觉得只要保住合法第一夫人的身份其它都好办,分居之初除了夜间寂寞之外也无啥不适,再说任何一个成熟男人总不会对近在咫尺的美艳妇人视而不见,偶然冒出的欲火也会给她带来机会。寒冷的冬天慢慢过去,妇人在许多夜晚辗转难眠,好几次打熬不过窜到客房引诱老公,然而铁石心肠的男人任她怎样性感惑人也无动于衷。她压住差涩娇嗲道:“老高,我们到底还是夫妻啊,我晓得你怨恨我跟别的男人有关系,可你跟碧玉。。。。。。莫提过去啦!老高我晓得你不肯原谅我,我不指望你象过去那么喜欢我,你就当我是个漂亮女人玩弄我也行啊,难道要逼我憋不住又去找别的男人么?。。。。。。”老高的被盖套成筒状把身子裹得紧紧的,看也不看她冷哼道:“你想找别个男人就快去找,少来烦我!”她冷笑道:“老高,你好狠心又好蠢!这么好的女人送上床都不肯要。”老高说:“你是好翻了山的婆娘,可惜我无法消受。”一次美红洗了澡光身子钻进被窝,想起昔日野老公偷情的情形不由心火大动,便娇唤:“老高呃,我身上好烧哦,你来摸一摸,恐怕我要住医院呢!。。。老高,快来嘛。。。。。。”老高以为她真的病了想去看一眼再打电话叫医生来,刚进卧房就看见床上横呈着一具肥白玉体,他气得咬牙切齿掉头就走,背后传达室来女人带哭腔的骂声:“死木头脑壳!死泥鳅也有饿老鹰啄呢!我这么好的女人还莫得男人消受吗?你狗日的等着,老娘马上再给你戴几顶绿帽子!”美红是那种离了男人就日子难熬的女人,心头恨不得立刻找个旧相好。可县革委刚刚成立她又在众目瞪瞪之下,只好强按欲火到州城找老靠山哭诉委屈,让惜香怜玉的老首长抚慰许久才破泣为笑。回到小城美红又变了一个人,一边忙革命工作,一面寻找机会和老情人重续旧好,对自己老公反倒更亲热而有分寸了,老高觉得意外心情却轻松不起来。
林华虽被迫迁出了原县委书记的小院,也不得不和正打得火热的姘妇美红暂时疏远,但他很留恋那段放肆浪荡风流的日子,每每回想就浑身春情激漾巴望那日子重新到来。他和美红的勾当小城里几乎家喻户晓,背后遭人议论指点他从不脸红,有时和女人碰见他们笑脸招呼眉目传情故意保持距离,而情人间的一举一动都情不自禁大泄天机,旁观者又有了新的传闻,他们却象台上演员一样继续做自己的游戏。造反诗人林华仍有县革委副主任的头衔,小城中学校革委一干人又是他的兄弟伙,又赶快为他安排宿舍,不知为什么他没要最好的的套房而挑了离校门不远却偏僻冷清实验楼角的小屋子,有几颗矮壮的老槐遮掩着它,就在树叶落尽的冬季那密密的黑色树枝也把屋子埋进浓浓阴影里。林华已是小城政坛新贵人之一,常有造反战友或者有求于他的人登门拜访,首都和外地运动的新动态他也得到很快,小屋成了县城另一个政治中心。身为浪漫诗人的林华久不浪漫心身难受,免不了和受他情诗蛊惑的女学生或者和喜欢白面书生的造反派女干将搞点风流韵事,可也只解一时之饥渴,再说跟放纵煽情的老手美红姘居过的男人,跟其她女人偷鸡摸狗也觉缺滋少味了。他想念美红往往彻夜难眠不停回忆经历过的第一个情爱细节,那周身邪情孽欲的女人像钻入他心房骨髓里去了。几次到县革委开全他都想半途溜去找她寻欢作乐,而又畏惧主持会议的老高的威严,空受满腔欲火折磨人面更惨白清瘦了。
一个早春奇冷的黄昏,林华蜷缩在被窝里读一篇最新社论,小屋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不速之客,他们各提一大包礼品显然有求而来。他分管知识青年的安置工作,常有人求他为自己的儿女找个地肥粮多的平坝生产队,他就凭送礼多少送点假公济私的人情。这对中看男女他有点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是谁,只能肯定他们是城里干部。做了官总要摆点架子,他清清嗓子道:“二位找我有啥事?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是伟大领袖的伟大号召,越是艰苦的地方越是锻炼人越出红色接班人嘛。。。。。。”他的官腔未打完,中年男人陪着笑脸趋前一步把很重的礼包放在桌上,轻声道:“林主任,你贵人见忘,我们是易杰的父母啊!”女人也把礼品送上附和道:“易杰搞武斗犯了错误,可他到底是为了捍卫革命路线啊,林主任,你们是一派的哪忍心看他坐牢啊?求你设法救他出来,我们全家一辈子记得你的恩德哟!”她说着抹眼擦泪,林华不快道:“易杰搞武头带了血债,我们城西派已把他开除咋能还说一派呢?你们当父母的还不晓得他的罪行有多严重吗?哼,杀了人用铁丝捆绑丢入水塘,枪毙俘虏一梭子扫地倒三个!现在不是坐牢多少年而是杀不杀头的问题,你们以为送点礼讲点情就能放人了啊?真是笑话!”听他这番发作易杰父母双膝颤抖泪水直流,当父母的只好哀求道:“林主任,事已如此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就你设法保住我儿的命,将来他会报答你这救命恩人的啊。”林华说:“保住易杰的命,也许还有可能,我试试看吧。”他眼珠子放出一丝诡笑,又道:“光靠我一个人的力量还不够,老易给我带张条子去找高主任的老婆,她搭个手事情要好办得多。”易杰父母唯唯而应好像他是再生父母,林华随手划了张纸条交给老易,叮嘱道:“马上交给她切莫让外人晓得。”“是是,林主作。”老易点头哈腰一副甘效犬马之力的样子。
客人走后的半个小时里林华一直焦躁不安,条子上虽只写了“速来议事,林。”五个字,却比一封爱情长信还让人激动。很小的县城传个信息要不了多少时间,一会儿佳人飘然而来便可饱享艳福,想到那情景他满心干柴就嚯嚯燃烧,跌坐床头瞪着房门发愣。
黄昏的冷云带点暗血色,粘在玻璃窗上令人心情灰淡,有风吹动槐树干枝发出沙嘎声响,黑沉夜幕随声缓缓而降。一个俏丽人影飘然而于接着那股熟悉撩人的香气满屋充溢,几声轻浮浪笑女人已挨过身来用绵软若藤的双臂缠住他颈子,他们言语煽情手脚并用很快在床上颠鸾倒凤,肆无忌惮地发出快活呻吟真像一对在茺效野外狂干勾当的公狗母狗。邪欲旺炽的女人浑身大汗淋漓之后瘫软如泥,雄风劲健的男人发泄一空便如枯木僵卧其身上一动不动,有股冷风从大大敞开的房门吹入,两人的肌肤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男人机械地爬起来去关了房门,小屋顿时一片黑暗,那股带腥膻味的气息越来越浓经久不散。
最后一抹血色冷云在天边一角徘徊了许久,那暗紫的微光投在随几抖动的野草苇絮上,使一片坡地都灰郁凄凉。老高在一个布满老黄枯草的坞堆前,放了一个很小的白纸花环,垂头含泪伫立片刻喃喃道:“碧玉,是我害了你啊。。。。。。”他高大的身躯在无树的坡地显得那么孤独,一只叫着“苦哇苦哇”的寒鸦从他头顶灰蓝天空掠过,惊得汉子微微一颤。
坡下的山道上蹲着一个颈抽烟的炳福,他抬头望望那只黑色乌鸦,对仍沉浸于悲痛中的战友说:“老高,人死不能复生,想开点才好。眼下你又是小城一把手啦,不能感情用事,否则流言蜚语满城飞,又招麻烦啊。女人嘛就那回事,看得过重我们男人啥大事都别想干啦!”
大老粗有时也能讲出有人生哲理的话。老高明白他说得在理,可他又根本不明白自己对碧玉的一腔真情和深深怀念啊。他默默走下山坡,站在炳福身边朝县城眺望。
星星点点的灯火被一屋寒气罩着,小城的大体轮廊和主要街道依稀可辨,几万生灵就活在那一大片黑黝黝 的屋宇之下,或喜或怒或哀或乐,谁又能肯定自己一生都快乐和幸福呢?也许没一个人能那样肯定,当然包括了花魁的炳福在内,老高怅怅地想。
近来县革委副主任炳福心情越来越糟,在县委机关总板着一张脸孔,让他的部下和小孩们都感到压抑和害怕。过去他当财贸部长接到上级文件还要煞有介事地看一遍,在文件头写一个核桃大的“牛”字表示认真严肃。而最近他那点耐心也没有了,接二连三的红头文件看也不看只用铅笔画个圈了事。他喝酒多了人更沉闷,连老高找他谈心也昏昏噩噩,几分钟前说的话问他一句也记不住。有人略对他表示不满就大冒其火:“老子提着脑壳闹革命的时候,你小子还在娘怀里吃奶呢!”有时耍横:“老子就是大老粗,啥事不干革命工作还是照样顺利朝前进!”当然他只当官开会画圈不干具体工作更好,否则他瞎指挥可以马上把县委大院办成生猪市场让人哭笑不得。炳福大多数时间都泡在办公室会议室,每天的工作日程也排得很满,常是晚饭时间过去好一阵才踏着两片圆口布鞋慢慢吞吞回家,腋下总忘不了挟一大叠文件或会议材料。唯一的消遣是看别人下象棋,一蹲就是几小时甚至半天。他的蹲功特别好几小时双腿不酸不麻而且站起来不头昏眼花,老高和修文同样是北方人也蹲不过他。炳福看上下棋往往是废寝忘食,人家累了不想再下他往往诚恳挽留:“再杀几盘我看着过瘾呢。”甚至瞪目强迫人家:“再下再下?不然我狠气你两个啊!”下棋者只好顺从,否则接连几天日子不好过。县委机关爱下棋的干部对他敬而远之,有的干脆不再摸棋了,可炳福的脑袋瓜子又精灵了,命工会主任组织各部门比赛,要天天有棋赛而且具体时间由他决定。苦了一帮棋迷虽心头叫苦不迭却敢怒不敢言。县体委不知内情,以为县委开展棋类活动很活跃,特意颁发了奖旗,炳福乐得手舞足蹈:“哈哈,要保住荣誉天天下棋!”有人知道炳福乐于听萍的话,请她出面制止他对象棋的痴狂,岂知萍巴不得他看棋消磨时光,这样他对自己纠缠会少许多,口里答帮忙并不付诸行动任其我行我素。
炳福回到家里总是又兴奋又苦恼。兴奋的是那么美丽可人的老婆近在身边,苦恼的是欲火窜动渴望行事的时候往往吃闭门羹。于是他就喝闷酒发闷火,寻找挤进老婆房间的机会。有时恨恨地想:还不如讨个像母猫一样温顺的农村婆娘,老子叫她仰起不敢趴倒!~他大事从不糊涂还多少有些机警,一只眼角老监视着萍和修文的往来,几乎认定他们之间有男女关系,每日提心吊胆防范直到修文调去安宁镇才放心一些。令他最苦恼的是萍对她和修文的关系直言不讳:“我是对他有好感又咋样?如果再回到当年我肯定嫁他不嫁你!炳福,我和他的关系没啥大不了的,你要抓屎糊脸自找绿帽子戴也没啥,充其量我们离婚我去跟他过!”炳福又气又急:“你休想,我一辈子不放过你。”萍笑道:“这才是炳福嘛,你要了我的身子已是很大福气了,要我的心又没能耐。再说要去对你又有啥用呢?你对谈情说爱一窍不通啊。”“你通你通,让看了好多歪书的修文跟你灌迷魂汤就安逸啦!你们两个自以为情投意合,老子就是要一辈子横在中间,看你们干着急。”汉子声调不高用心歹恶。女人仍不生气:“炳福,你这人还是不很坏,只是我们确实没感情又合不来,可结婚了我也认了,你也该满足啦。”炳福动了感情:“小萍,你对我好过,为我生了儿子,我这辈子也只有你这个女人。还有一件事求你,哪天跟我回山西老家去一趟,让我的亲戚朋友看看我炳福讨了个啥样好看的老婆,就心满意足啦!”萍说:“再说吧,我是你的胜利果实当然值得炫耀啊。”他们的争吵都在暗地,对两个儿子也尽可能瞒着,有时一起去到县委机关或者公众场合还能保持不好不坏的夫妻关系,所以至今流言蜚语没有说到他们头上。
炳福对大儿子的偏爱很明显,不光因为生得壮壮实实虎头虎脑的大牛酷像老子如同一个模子铸出的,还因他怀疑萍和修文有染所以生出的小文才那副秀条文静的样子。有了好菜他必喝酒,心情好的时候也跟大牛倒一杯,大牛十多岁就有些酒量,他乐得伸大母指:“有种!”大牛成了城西派武头号干将,提着枪东奔西走南征北战,他见到荷枪实弹的儿子也伸大母指:“有种!”父子俩心灵相通秉性相近气味相投,有时形同一对兄弟。大牛对母亲就疏远得多,也常用异样甚至敌视的目光监视她的行动,因为懂事后他觉得一个作风正派的母亲比一个美貌风流的母亲要好得多。对弟弟小文大牛不很亲近但还是用哥哥的身份对待他,尽管父亲又一次酒醉后骂了他“杂种”,大牛宁肯相信他是自己亲弟弟也不愿去想母亲和某个男人的风流韵事。大牛总是早出晚归,整天和武斗队那帮生死哥们厮混,一会儿泡在蓝球场,一会儿盘踞在照相馆,时常八九个半截老子一群从东街排到西街,打架斗殴经常归生,大牛总是冲到最前头。事闹大了进派出所,干警们认得他表面大声武气教育几句一会儿又悄悄放了,还说:“大牛,帮我们跟牛主任问个好。”小文最大的嗜好还是看书。到处搜寻各种书籍,就是捧着一本菜普也看大半天,他有父亲的大红伞和哥哥的硬拳头,日子倒过得平平安安。城里住烦了还可以到巴人村去找六姨,和漂亮的表妹小菁一起玩。最好玩是小姨燕子也进山来的时候,他们一起进老林闯苇草地,听几位老汉摆巴人的老龙门阵,白虎青铜和长弓利剑构成的传奇故事他听得如痴如醉。小文不喜欢燕的男朋友世俊,觉得他配不上自己这个美丽非凡的小姨,而燕爱他爱得那样真诚火热连他一句并不生动的俏皮话她也眼放异彩。燕还把小文当小孩看待,他说一句对世俊不满或缺乏好感的话就全被她不客气斥责,令他气恼又无奈。世俊对他很友好,明知他对自己怀有敌意也装作不知道,这个青年读的书也真不少,谈出的见解常使小文折服可对他仍热不起来。
炳福一家就这么生活着,感情危机和冲突随时潜伏在他们身边。即使春草萌生的二月,生活也一如往昔没太大改变。
女人的心境却跟男人不同,她感觉春天不光降临大地,也正降临自己身上,她再也不会像前两年那样让大好春光白白流逝了。
肥妹每进一次县城都觉得新鲜振奋,逛百货大楼用布票扯花布到电影院看起码已看过三遍的《地道战》,然后用粮票去小食店吃包子麻花酱肉面吃完拿花手拍把嘴巴一抹便走,那真是一种城里女人的享受。她小时候跟当村长的爹进过一次城,头一回看到那么多漂亮的房子和穿着休面的人,爹在桥头食店买了几个包子给她吃着不光满面口香心里也乐滋滋,抬头说:“爹,住在城里真好,往后我也要做城里人。”她爹随口应道:“好嘛,爹给你找个吃国家粮食拿工资的城里人,你就可以做城里女人了。“本来是句玩笑话。那年月一个农民要把女儿嫁到县城谈何容易,况且肥妹模样不好又粗笨那些娶妻难的光棍居民也不会讨她这种女人。可她却记人心坎发誓非吃皇粮拿工资的城里男人不嫁,黄花闺女时期错过了村里村外好些条件尚可的青年,自己养得瞟肥体壮骚气十足经常跟上些粗野小子调笑,当人家动了真的她却板着面孔说:”你个扛锄头把的想讨我当老婆,没门。“其实那些小子不过是逢场作戏讨点便宜,背后却说:”肥像条母猎摆上案桌任老子咋个搞都嫌烦呢!“气得她村长老爹心窝子痛骂她是个花心婆娘,她回嘴道:”给我找个城里男人是你讲的,找不来我就做老姑娘或者跟全村男人乱搞看你急不急!“有时她急得头昏老胀的爹真恨不得她遭村里哪个小子强奸了,他好顺水推舟了却一桩心事,偏偏那些围着肥妹身边转达的青年吸是调笑打闹摸摸捏捏寻开心,没一个肯要这个又会吃又会睡贪图享乐的女人做自己老婆。幸好有个矮小委琐的男人李正昌,速成师范毕业回到巴人村当小学教师,肚里有点墨水对女人想入非非,无奈村里姑娘大凡俊俏秀丽的都看他不顺眼敬而远之,倒与春心正炽的肥妹一拍即合,加上好村长老爹是中促成明里诱迫两人终于成其好事,成为巴人村半斤八两相配的一对活宝。
老公在县委书记老高落难时头脑灵光趁机讨好,当老高回城担任县革委主任又大表忠心顺竿子上爬,居然弄了个文卫组副组长的职位,不光调入县城还在县委大院办公楼弄到一间寝室!这件事对山村女人肥妹的意义格外重大,那得意欢喜的心情简直跟当了后帝娘娘差不多。男人进城上任前一天晚上,她亲手做了丰盛酒菜伺奉又主动上床对老公极尽亲热。不觉 学着城里女人娇声嗲气道:“正昌呀,只要你把我的户口办进县城,任你做啥就是找野女人我也不管。。。。。。“李正昌被精力旺盛的女人折腾半夜浑身瘫软,胡乱应几声便昏沉入睡,肥妹却信以为真扳着指头算日子等着男人给她圆梦。
李正昌要走出家门就把老波忘得精光的人,在城里满眼青春焕了风韵楚楚的少女少妇个个令他动心,脑子里哪还有那个肥婆娘的影儿。他初进县城就窃踞权力机关要职,内心得意狂妄邪念不时骚动而表面谦恭竭力做出对革命事业忠耿勤勉的样子,是县委大院工作最努力的新领导之一。连县革委主任老高在会议上也说:“如果我们每位领导同志能像正昌同志那样热忱工作,小城的革命事业就大有希望。“李矮子虽然只在农村小学混过,却懂得政治上如何投机钻营,不但抱住老高大腿不放还对美红竭力讨好,暗中觉察她与林华的奸情之后还推波助澜充当皮条客,被第一夫人和县革委副主任视为密友死党官运亨通。他假装正经在女人面前不苟言笑,美红感叹道:”老李,你是不是遭那山里肥婆娘管怕了?你当了文卫组长还怕没城里俏女人喜欢么?“李正昌苦笑道:“我这人向来以革命工作为重,把个人感情看得很淡,在乡学校寂寞惯了,哪像你和林主任感情那么丰富哦。”他曾对风骚艳亮的美红起过念头,经过微妙试探和冷静观察方明白这个风流女演员对矮小男人根本不感兴趣搞不好会弄巧成拙,他只好按下心头欲火另找出口。
李正昌在文卫组办公室旁边布置了一间寝室,里面有一张床一张桌和一个摆满革命领袖著作的竹书架,显得简朴洁净。因为主管文化工作墙壁上自然贴了大红大紫的革命样板戏剧照,每晚望着剧照上的女演员胡想一阵方能入睡。教育界的人对李正昌突然升迁莫明其妙,不知他家祖坞何时开了大缝,但有识之士仔细一想这年月恶蛇为龙鸡犬升天,一个善于钻营的家伙找到机会莫说当个县文卫副组长,就当省革委要员也极有可能。
正值人生辉煌的李正昌一见老婆肥妹进城心头就烦,赶快拿钱和粮票让她上街去转一圈,满足一下她做城里女人的欲望就想打发她回山。偏偏肥妹一到县城心情就极好,缠着他这样那样甚至大白天也要上床寻欢,李正昌左推右挡使出十八般武艺才哄住老婆,让她提着一大包东西心满意足走了。临走肥妹总要在老公怀里撒娇一阵,问道:“正昌,我的户口啥时解快?”心不在焉的男人搪塞道:“运动后期一定解决,中央首长讲了国家个人的好多事统统留在运动后期解决。这是我们俩个的大事,我天天放在心上的啊。”肥妹当然信了在男人脸上亲一口,欢喜道:“我老公才好哦。”其实啥时是运动后期,真的到了运动后期国家又是什么情形李正昌一无所知,能把老婆打发回家少在县城招人现眼给他丢丑就行了。
县革委刚刚成立不久,由于原县委县府机关已被彻底造反砸烂,大部分干部不是有问题正审没有解决就是在干校牛棚进得劳动改造,各个部门的工作人员极少而有堆积如山的工作要做,最新指示还源源不断从京都省城传来。老高不愧是有才干的组织工作者和指挥者,凭经验当机立断在青年干部工人学生中选拔一批先进分子,作为临时工作人员到县革委工作。这一举动还得到省革委负责人的肯定和表扬,说是培养无产阶级革命接班人的创举要全省推广。而那些受审查关牛棚的干部们却很寒心,他们对自己的清白和忠耿深信不疑,相信很快就会弄清问题重新为革命工作,现在许多岗位让青年们占据了不免有受抛弃的感觉幸好伟大领袖前不久发布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指示,让那些经过大字报大串联大造反大武斗的红卫兵小将到广阔天地去生根开花结果,许多人才轻轻松了口气。尽管不少人又为自己子女前途担忧,至少县城各机关那为数不多的工作岗位,不会被积压城里年轻人占去了。
高中生燕和春是去年初冬进县革委工作的,她们都分在文卫组而且直接受李正昌领导。那是个灰蒙清冷的日子,两个面庞清朗朝气蓬勃的女孩走进办公室报到,李正昌顿觉双目生辉兴奋不已,笑道:“哎呀,小燕小春,欢迎你们来增添文卫组的革命力量,这也是高主任对文卫工作的支持和关怀啊!”燕在巴人村小学见过这个体貌委锁的男人印象不佳,点头算是回应。春是一个街道主任的女儿,她以一个新参加工作青年对领导的尊重,热忱道:“李组长,往后我们在工作上,你要多指导和帮助啊。”李正昌盯着那张青春漾溢红润可爱的脸蛋,抑住心头一个劲窜坳的激情,温和道:“小春,小燕,革命工作使我们走到一起了,我们就相互帮助共同前进吧。”
办公室添了两个年轻可人的女孩,在县革委本来已很活跃的文卫组副组长革命劲头和工作热情更加高涨,而一只眼盯着文件一只眼盯在女孩们身上,时常在他心里作祟的邪情、孽欲又骚动不已。对燕他只能胡思乱想不敢有一点非分举动,莲的影子一直搅得他心神不宁,对威风凛凛的县革委副主任炳福和他那美丽清高的妻子李正昌暗存畏惧。有时他被燕的漂亮脸蛋颀秀身段所吸引忍不住呆望出神,可一触到她那清纯明亮的目光就惊出一头冷汗,凭那眼神他也知道这是个难以诱惑凛然难犯的女孩。于是李正昌把主要进攻目标放在春身上,这个女孩活泼单纯把进县革委工作当作很大荣耀,她当街道干部的父亲又灌输了不少“要听领导的话。”“跟领导搞好关系很要紧”的话。所以她对李正昌的邪念毫无警觉,还以为这位学士丰厚工作干练的领导对自己格外关心有意培养呢。燕提醒过她:“春,我看姓李的不太正派,你要防着点他。”“嗯。”春口里应着心头却想:她是看领导对我亲近有些忌妒吧?我现在只是临时工作人员,要留在县革委工作全靠领导一句话哩,我当然要和他保持良好关系呀。
那个打霜的冬日早晨天气奇冷,燕匆匆走近办公楼一边朝手呵热气一边用脚踢开文卫组房门,只见两个聚在一团的男女突然分开,春双颊绯红头发凌乱眼睛又慌又羞赶紧把脸别向一旁,可她身上却披着一件男人的棉衣,一看就是李副组长的。刚闪回自己座位的李正昌脸不红却泛白,这个捉奸犯科老手镇定很快诡笑道:“小燕,你看小春这人也是,天气好冷却穿那么单薄,我给她披件棉衣也推三推四,弄得人很尴尬外人看到这以为我们关系不正常呢,嘿嘿。”燕有意刺他:“春穿那么几件毛衣还冷哇,李副组长关心过余了吧?”李正昌的面皮由白变青不敢正视这目光炯亮的女孩,借口县革委开会溜之大吉。燕朝他背影啐了一口,砰地关上门神色严肃地看着春,面红耳赤的女孩已把棉衣脱去丢在李正昌的办公桌上,勾着头惶惶不安地搓手。燕冷冷地问:“春,姓李的对你干啥了?”春的脸埋更低几乎抵着膝盖:“没。。。。。。没啥,他怕我冷。。。。。。”燕不客气地打断她:“少来哄我!他搂着你摸摸搞搞当我没看见?春,你是不是遭这个有老婆会哄女人的家伙迷惑住啦?他对你做了什么卑鄙勾当快告诉我,不然我要到县革委会上去揭发他!”春吓得面若土色身子直拌抖:“别。。。。。。燕,我都讲出来。。。。。。姓李的只要你不在就对我甜言蜜语,说要帮我转成正式国家干部,还可以让我爸妈马上当上城关镇书记,我听得晕头转向总觉得他对我又温和又关心。。。。。。所以明晓得他摸我亲我很不好又没推开他。。。。。。”燕一听火道:“你好让人生气失望啊!春,那人面兽心的家伙到底把你咋样了?一点莫瞒我不然连你一起告!”“别告。。。。。。求求你,燕。”春扑通双膝跪地抱着女友的腿流泪道:“他是几次拉我去他寝室,可我害怕好不容易挣脱了。方才他又要我依从,说他再得不到我就太难过恐怕要生场大病,不如吃瓶安眠药死了算了,见我六神无主他抱住想往房里拖,可你就来啦。。。。。。”燕说:“对那个孬种你想咋办?”春抽泣道:“燕,为了我的名誉最好别闹,求你找你姐夫把我调离文卫组,我保证不再上李正昌的当。”燕拧紧眉头想了片刻说:“春,你的忙我可以帮,但不能太便宜姓李的,要狠狠教训他一次,这回你要听我的。”春说:“我听你的,要我咋办都行呀。”燕说:“春,你主动跟姓李的约会一次,说今晚上在北门河坝上碰面,他来就有好戏了。”
听完春羞羞答答的低声耳语,满心邪欲的李正昌乐得魂飘天外,差点忘乎所以地在办公室里拥抱受他引诱春心已动的小美人儿。然而已身居领导地位的李某表现出相当克制,像在听一次严肃认真的工作汇报,还打着官腔总结道:“小春,你的想法不错,在政治上又进了很大一步嘛,组织上很赞赏你嘛。”女孩赶快离开了办公室他还以为她即将向自己奉献处女宝过分害羞呢。整个下午和黄昏他都骚动不安,对晚上和年轻女郎幽会的情形作了多角度多场景推想,弄得浑身上下欲火熊熊。
北门河坝有个小树林围着的河滩,是是冬天满滩枯草也很茸软,李正昌要在那儿享受用权力勾引到手的妙龄女孩,一路上狂喜不已脚步也飘飘然。为这次约会他不顾严寒洗了澡,还专门去百货公司买了花露水洒在衣领袖口上,天一擦黑便精神焕发地走出北门雄心勃勃地上阵了。冷峭的河风吹来,黑得很快的天幕闪着几颗灰淡的星星,河滩的小树林在风中发出呜呜的声响。这种月黑风高之夜,除了想寻衅作案析歹徒一般人都乐天于呆在暖和的家里,而冷风反倒把李正昌吹得更为亢奋,这样的晚上在寒冷无人的河滩跟想得心痛的女人偷情太来劲啦。
河滩堤岸上果然有个女人坐在那儿,朦胧星光中那背影在他眼里分外性感迷人,他情绪冲动加快步子口里甜甜地轻叫:“小春,小春,我来啦。。。。。。”女人不作声当然是又激动又羞涩,毕竟是黄花闺女头一遭嘛,他一边自以为理解和体贴落入自己掌心的女孩,一边迫不及带的扑过去一所将女人紧紧抱住“心肝宝贝”乱叫,可突然发现竟没有女人那绵软的感觉,惊慌道:“你。。。。。。你是哪个?”那人嚯身挺立赫然是个健壮男人,月黑星冷之夜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老子是专门打野狠的人!”话刚出口手上紧握的木棍已狠狠击中他腿杆,李正昌“哎哟”一声哀嚎就跪倒在地,还强张声势地吼道:“你,你敢打县革委领导哇!。。。。。。”那人朗笑道:“哈哈,如果县革委领导是个下流无耻的色狼老子都敢打!”木棍劈头盖脸落下来,打得摘花不成反掉入陷坑的淫贼鬼哭狼嚎又不敢扬声,只好抱头哀求:“别打啦,我再不敢啦。。。。。。”那人冷笑一声用棍子逼他道:“你这号鬼东西真该打死!可又不值得老子抵命。快跳到河里去打个滚,然后爬回你的狗窝去!快!”已经浑身火燎火烧肿痛的李正昌为了逃命,不顾寒冬腊月河水冰冷边翻几个滚,然后拖着湿淋淋的身子强忍伤痛爬上岸就朝城里狂奔而去。
目送他的持棍轻年轻轻一笑,大步朝何滩下游的石拱桥走去,有个女子正在桥头冷得瑟瑟发抖,见他就不冷不抖了。
燕问:“世俊,打得狠不狠?”
世俊笑道:“对那号家伙不狠狠教训咋行?他这回恐怕十天半月爬不起床呢。”
“干得精彩极了,我的大英雄。”
女孩依偎过去给他深情一吻,青年把她肩头揽在胸前,两个亲亲热热有说有笑走向灯光明亮的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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